2月19日,2022年度十大行政检察典型案例在京发布,有一个拆迁的案例选入:居民遭到多人上门拆房,打110报警,派出所回电居民称是村委会“帮拆”,不出警,最终被确认违法。
案例经过
2018年12月28日9时9分左右,郭某某(牛某某之夫)向110报警称有人私闯民宅,不认识对方,已经上了房顶。当地派出所经了解,系村委会实施的“帮拆”行为,称已电话反馈报警人,未到现场处警。同日,派出所对郭某某报警被打伤一事作为行政案件立案,后根据轻伤二级的鉴定意见,转为刑事案件立案侦查。
事后,牛某某诉至某区法院,请求判决确认某分局对2018年12月28日的报警未依法履行保护其人身财产安全法定职责的行为违法。某区法院判决驳回牛某某的诉讼请求。牛某某上诉、申请再审均被法院驳回。
牛某某向检察机关申请监督,检察机关向某分局调取郭某某拨打110报警电话录音。
检察机关经审查认为,根据《人民警察法》《110接处警工作规则》的相关规定,对危及人身或财产安全迫切需要处置的紧急报警,处警民警接到指令后应当迅速前往现场开展处置工作。本案中,郭某某的报警反映其人身财产安全正面临危险,需要公安机关出警帮助,属于迫切需要处置的紧急报警。“帮拆”行为的理由不能免除某分局的法定职责。虽然公安机关称通过电话告知报警人情况,但该告知行为不能免除公安机关前往现场处置的法定职责。据此,提请上级检察院抗诉。上级检察院提出抗诉,该案发回重审并得到改判,最终确认了某公安分局对2018年12月28日报警未到现场处置行为违法。
法律阐释
在2月19日下午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案例介绍人表示,本案通过抗诉实现了两个目标:
一是明确了公安机关对报警前往现场开展处置的客观标准,也就是公安机关应否到现场处置,取决于报警的事项是否紧急,而不是报警事项所发生的领域。
二是实现了法律逻辑和经验逻辑的协调统一。抗诉后再审改判确认公安机关没出警是违法的,契合了老百姓“如果出警了我可能就不会被打成这样”的经验逻辑判断,无论是“帮拆”还是其他事由,都有可能发生公民人身财产安全受到侵犯或者处于其他危难情形,对于这种紧急的报警求助,是不能以电话告知来代替现场处置的,否则就是违法的。
本案例的最大法律价值在于确定了公安机关前往现场开展处置的判断规则,对于事涉公民人身财产安全的报警求助,应当根据它本身是否紧急来进行判断,而不论所涉事由、产生原因,从而让我们的司法判断能够回归常理和常识。
遭遇强拆,是否要报警?
当我们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警察有义务出警维护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如果真的存在警方不出警的情况,我们也要第一时间报警,留下报警记录,这对后续维权是有帮助的。
首先,根据《人民警察法》第二条规定,人民警察的职责之一是“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人身自由和合法财产、保护公共财产”。
最高法院2001年6月26日在《关于公安机关不履行法定行政职责是否承担行政赔偿责任问题批复》中也明确规定:“由于公安机关不履行法定行政职责,致使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的合法权益遭受损害的,应当承担行政赔偿责任”。
此外,《行政诉讼法》第十一条第一款第五项也规定了,“申请行政机关履行保护人身权、财产权的法定职责,行政机关拒绝履行或者不予答复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有权对该具体行政行为提起行政诉讼。
所以说,遭遇强拆,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报警,这是国家和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利,但如果警察接到报警后不出警不作为的,公安机关一定会承担相应的责任。对正在遭遇强拆的被拆迁人来说,只要正常报警,不管警察出警与否,都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其次,不管警察出警与否,报警记录和相关证据都能作为日后维权过程中的重要证明依据。
报警时做好通话录音取证的工作,不但可以帮助证明强拆发生的时间和发生的事实,也可以作为证据证明公安机关在接警后有没有依法处理。公安机关消极行政拒不出警的,被拆迁人还可以通过起诉公安机关行政不作为来作为拆迁维权的辅助性手段。
如果日后在诉讼对抗过程中被告方拒不承认强拆行为存在的事实的,被拆迁人也可以通过报警记录证明强拆发生的时间地点等。
如果在诉讼对抗过程中拆迁方拒不承认自己是强拆行为的实施者或主使者的话,被拆迁人能够证明公安机关出警到现场的,也可以从这一点入手,证明强拆行为实施者的身份,增加胜诉的把握。
村委会是否有权“帮拆”?
村民委员会是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并不是某一级政府,无权帮拆。无论有什么理由,村委会强制拆除民房都是违法的。
征地中,被征地农民不搬迁的,应当由地方自然资源部门责令交出土地,拒不交出土地也应申请人民法院强制执行。
在农村查处违建房屋,也应依照《土地管理法》或《城乡规划法》的规定,由自然资源部门或者乡镇政府、街道办事处(一些农村乡镇已改由街道办事处管理,但其性质仍属农村)处置。
许多“帮拆”都是“被帮拆”,村民根本没有同意拆房,更没有主动请村委会来组织村民甚至不明身份社会人员来帮忙。法律上没有“帮拆”这一说。所以大家遇到这种情况,一方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硬碰硬,一方面保存证据,及时维权。